砂石流动岭羊谷

dnfxwm 3317 浏览 2018-02-04 发布

5月28日，天气晴朗，正是出行的好日子。

清早拖着行李直奔机场，心里想着距离这样赶飞机的日子已经有好一阵子了。奥斯丁虽然是美国本土最大州的首府，但并非交通枢纽，所幸往凤凰城的飞机为直达，终于不用煎熬于短促的转机奔波中。一夜兴奋没睡饱，上了飞机赶紧补个回笼觉。两个多小时后机长通知飞机提前到达目的地，俯首向下，除了或儿飘过的白云外就是红色的大地。连绵起伏的山丘从上看就像叶脉一样向四周纵深，万分诡异。飞机开始下降，终于看清了市容，这分明是沙丘中孤立的文明世界。

出行李大厅，热浪直面而来，好一个火城。跳上租车中心的班车，跟随它缓慢的步伐对这个城市有了惊鸿一瞥。原来从空中俯瞰极大范围都是荒凉的不毛之地，靠近细看，这里的植物远比在穿越新疆戈壁的要繁多。尤其是长得粗壮的仙人掌，棵棵都有近二米，给人印象深刻。十分钟左右到达租车中心，凭预订买保险、付钱、提车。去的时候眼见最后一辆Ford Fusion被人霸占，只好转向同类型的Sonata。自从上次用过KIA经济型的小车，对于韩车的性能颇为感冒，但老公一再强调这个系列的性能强过自家的“公民车”，摸摸鼻子只得坐进去。事实证明除了内饰依旧丑陋，操控性能略滞外，小车非常省油，5天行程大约1000英里路共耗油30加仑。

上路的时候已近11点，凤凰城和Page一南一北，一个单程286英里，耗时5小时，路上经停繁华小镇Flagstaff。这一天余下的时间多数都在车子里度过的，就连照片也都是在车上拍的。凤凰城虽非盛夏，但最高温度基本都在36-38，太阳直射让人无所遁形。防晒霜抹得自己都觉得有点晃眼，但是灼热的感觉怎么也散不去。好在初来乍到的新鲜感抵消几分炎热，我拿着照相机透过车窗使劲地拍，深恐有所遗漏。

Phoenix Sky Harbour Airport虽然靠近市中心，但是也直接与省际公路相连，双向十车道，标准的大城市道路规划，当然车子也是非常多的。

出市区就是连绵起伏的小山包，比较稀奇的是山上长满高大的仙人掌，远望去黄色的馒头山上插满绿色长针。在大约半小时内，陆续看见路边停了不少暴胎、抛锚的车，高温灼烤的路面对于长途高速行驶而言确实存在隐患。

这样的景色维持了很久，久到让人有点想发疯。弯曲的公路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的蜿蜒在苍凉的大地上，触目所及觉得什么都很荒凉，挺无趣的。中午时分已近Flagstaff，地形陡换，苍茫大地被宽阔的森林覆盖（Tonto National Forest)，错落起伏间瞥见AZ的最高峰San Francisco Peak，好惊讶，这么热的地方居然还有终年不化的雪山。见到雪山就见到了Flagstaff，本程的中转加补给站。选了家中式自助餐厅祭了五脏庙，然后在城里最大的超市Safeway补充了一箱水，考虑到后面几天还要继续面对烈日，又买了黄瓜和西红柿，帮助补充水分、纤维和维C，这招还是在北疆旅行中学来的。

记得看人家西南行游记写这片地区加油站和休息站稀少，所以在还有半箱多油的情况下又灌满了油箱。继续向着Page爬去。走没多久，森林和雪山都被抛在了脑后，眼前只见黑色的柏油路起伏在红色土地上。这景色颇似克拉玛依，只是沿途没有看见磕头机而已。

戈壁地带一片飞砂走石，强劲的风夹带着沙石从一片区域飘向另一片区域。

越接近Page，地面的颜色越是火红，道路边的景致略变，变成层次分明的山丘。车子有时伴随着山丘群平行，有时却像突然被山丘阻住了去路。从Flagstaff出发之后本想给当晚入宿的旅店去电，但发现这一路上手机都没有信号。虽然要求了late check-in，但是看网上对Budget Inn的风评，一直担心酒店会不会无故取消我的订房。看看离开日落尚有距离，Page也近在眼前，决定先去check-in，回头再来看Horseshoe Bend。一阵折腾，总算没有发生意料外的棘手事件，Budget Inn虽然简陋了些，不过还算干净，只是晚上回来休息几小时的地方而已，能洗澡、便宜又干净就很过得去了，况且地理位置确实不错，超市和饭店都在周边。

扔下包，直冲马蹄湾而去。马蹄湾离开Page才9英里的路程，没有什么明显标志，也不收费，只在马路边竖了块游人徒步的黄牌。道路边有个简易的停车区，从这里要翻过一个小沙丘，徒步大概3/4英里。路途并非遥远，只是沙地上行走举步维艰。远望去前路平坦，不禁怀疑到底哪里才有美景。抱怨间，发现已经离开戈壁，脚下的沙砾岩微微翘起20度角向前纵深，凑上去一看，几步开外就是悬崖和马蹄谷的一角。一阵劲风刮过，人吹得摇摇欲坠，一把被老公拉回。站着拍实在是太恐怖了，不得已只能伏下身子，匍匐前进到崖边，把相机和小半个身子探出去拍。风继续吹得人摇晃，夹带着沙石打在身上也是生疼，眼睛都没办法睁开，被老公抓住脚命令着再疼也不能乱动。我也不敢乱动，往下面看是悬崖，往旁边看是绝壁，除非变成鸟，否则掉下去肯定很惨。

夕阳时分正是背光，山红水绿别有韵味，只是颜色稍微欠佳。此行马蹄湾，没有得到效果较好的照片。

光线不佳，只能收机走人，陆续的还有些发烧友向崖边走来，寻找高处拍全景。其实单是崖边岩石在日落的柔光下就已经显得非常漂亮。独特的气候、地质造就了这里的景观，上帝用风在这片土地上刻下他层次分明的印记。

想着今晚是满月的第二天，在Glen Canyon Dam NRA的Antelope Marina欣赏月亮银晖洒落港湾应该算是种浪漫吧？于是乘着夕阳落下前进发。很快就到了必经的Navajo人的发电站。来的路上就看到这三根冒着白烟的烟囱了，老公一直叫它“熊猫烧香”，呵呵。不过据说就是它终日吞云吐雾，污染了这里的大气，使得大峡谷的天空始终灰蒙蒙的。鄙视一下继续往前走。怎奈Antelope Point的收费口居然不提供National Park Pass，平白多掏$15进去有点浪费。问清哪里有卖国家公园的年通票，掉转车头匆匆驶去。天色渐暗，希望人家还开着门。

运气不错，碰到接待中心正在给游客开地质介绍会，接待人员很快就帮我们办好了年卡，80元/车(不管你塞进几个人)/年，进入所有国家级公园和保护区均畅通无阻，就价格来讲是非常公道的。

访客中心旁紧贴着Glen Canyon Dam和横跨其上的大桥。

回到旅馆，旁边紧靠着一家Fiesta Mexicana的墨西哥餐厅，灯光流动处人影绰绰好不热闹。因为人多，招呼的速度也慢了，主菜上台之前倒是合着salsa把玉米片吃了个饱。墨西哥菜的cheese总是那么浓郁，好吃，但是非常容易撑。吃完拖着万分疲惫的身子回旅馆，发现身上、头发、鞋子里到处都是沙子，现在回想这五天里好像一直都是灰头又土脸的。11点多忍不住会周公去鸟，睡前最后一个想法是，“这么累，明天的日出作罢吧”！

5月29日

第二日吵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我家老公。他的生物时钟向来精准，时钟虽然显示5：12，但是刨除两个小时时差，现在正是德州的7：12。他拉开窗帘告诉我外面日出刚上，光线非常柔和，问我是不是现在出去。来都来了，醒都醒了，一咬牙，翻身下床梳洗下，随便啃了点西红柿、黄瓜再向马蹄湾进发。

晃晃悠悠冲过蚊子阵又翻过沙丘，断崖边除了几个一样大清早发烧的摄影爱好者以外什么都没有。日出柔和，微风拂面，只不过光线分布不均，拍出的效果还是不够好，也罢，接下去的活动还很多，今天且放它一马。

下的沙丘，发现停车场边多了几辆车，真是早起的鸟，可敬可佩。

由于上羚羊谷最佳光线时段从11点到13点，我们决定先到昨晚没去成的Antelope Point再看看。

清晨的Lake Powell有些许凉意，但是明亮的阳光映衬着红色大地中的一汪清泉，突然让人有热带度假的感觉。港湾里停满了游艇，还有很多水上运动可供选择。正要离开，发现有对新人在河边举行小型的婚礼，除了一众亲友外还有自家的爱犬观礼，简单却又温馨。

10点钟，艳阳高照，只有擦身而过的冷风提醒还未到盛夏。一条马路把上下羚羊谷分开，隔开的还有受欢迎度。印第安土著Navajo族长久扎根于此，在他们的语言里，上羚羊谷被称为Tse bighanilini，意即“流水冲刷岩石的地方”。这也很好的解释了它的地质构造，当地地表均为脆弱的砂岩，每年大约在八、九月的雨季，洪水冲刷裂隙不断侵蚀地表，久而久之形成了今日狭窄的羚羊谷。这样的构造变化还在不断上演，带来的除了美景还有不可预测的危险。下羚羊谷的入口外竖着一块地念碑，悼念着1997年8月被洪水席卷丧命的11名游客兼摄影师。羚羊谷曾一度被关闭，直到政府在谷内安装了先进的洪水预警系统，能提前十数分钟对洪水发出警告。

由于位于地表上，行程较短，不需攀爬；太阳光直射所造成的光柱在这里更为频繁，上羚羊谷成为游客和摄影师聚集的地方，每天8点半开始就有人排着队等待一窥这如同火星般诡异的景致，更别提世界各地涌向这里的摄影师和发烧友。美国政府对这块地区采取民族自治的措施，所以这里的门票收入和景点维护均归印第安人管理。参观一般都是参团，或者参加当地旅行社的小包团，或者直接到景点门口分团参观；前者会提供私家车接送，费用会贵个$10/人；后者只要不是在淡季，一般到达后景点都会帮你安排。行程也分为两种，一小时的普通团($20/人)和专为摄影爱好者设计的二小时摄影团($40/人)；区别在于后者有很专业的摄影导游指导你所有拍照的参数、光线的最佳角度、还为你挡住前后的人群（不过事实证明挡住的只有前后的人群，同团的基本都还是你的“仇敌”）。除了门票费外还要另外交$6/人进入Navajo领土的人头费，上下羚羊谷通用。

羚羊谷是我此行的终极目标，甚至比大峡谷的期待更高，所以义无反顾跟了后面那个团。10点半，点名上车，陈旧的小卡车驼着7-8人歪歪扭扭的行驶在沙地上，才一会儿就到了峡谷的入口。外表看只是山丘间一道缝隙，没什么特别端倪。导游走上来，一个地道的印第安人，看着大家都是长枪短炮三脚架，开门见山就指导大家设置好谷内的拍摄参数(白平衡为日光模式，ISO100，手动曝光，曝光时间基本在3-4秒间，不打闪光)，然后领着我们进了谷。在狭窄的入口转弯后赫然就是个小厅堂，阳光流泻而下，映衬的谷内火红通透。惊叹声四起，真是“此物只因天上有啊”！来不及细看，导游已经开始拉着大家摆开阵势。进谷之前我就把相机给了老公，指着男人身型高大比较容易抢地盘，结果看到他才在前面站定，随团的十来个游客齐刷刷越过他摆好三脚架咔嚓起来。这样怎么拍啊？到了第二个点我依旧紧跟导游为老公谋一个最佳的拍摄点，可是不管他多前面，人家总是不由分说直接霸道的插上来，我看见他很无奈的直摇头。没多久我光顾着看景色，回过神发觉自己跟错了队伍，居然跑到终点了。想着还是等他们过来吧，没一会儿看到老公追了上来，很火大的抱怨三脚架没有云台不好使，还有就是那些随团的游客总是挡在他前面，他已经放弃拍摄了。啥？！我的终极目标啊，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看来还要亲自操刀啊，抱过相机和三脚架，蹲着跪着开始构图。缝隙狭窄，很多地方只有一人宽的过道经常被满满的游客淤塞。不过我们有不屈不挠的精神，我就坐在沙地上，等这波过了再拍，下面一波人想要过来时看到一个小姑娘趴在地上很努力的在对焦也就很礼貌的停住了；再有想过的也都被我大声喝止。所以说女人这点还是很好用的，一是楚楚可怜，二是蛮不讲理，嘻嘻。一队欧洲游客看着我老吃力的跪在地上拗造型，特地让他们导游跟我指点下拍摄点，然后很开心的叫我继续加油。他们随队导游是个黑胖的印第安妈妈，频频问我是哪个导游带的，要我快去找领队。我也想啊，可是我还真不知道我们的团走到哪里了。说话间，印第安妈妈对游客说她女儿过来了，结果好多人都看着我说，这是你女儿啊？汗，我昏死啊！就算被晒了两天，也还没黑到那个份上吧？

不再理会旁边的打捞，回程的路上游客明显少了很多，抓紧机会猛拍一阵子，总算留下几张尚可的作品。谷内没有任何人工照明，全靠缝隙谷的顶部豁口自然光线照射在上部，然后通过衍射和反射造成在谷内不同色光的层次感，夏天颜色偏橙色到粉色，冬天则偏冷色调，会出现灰白和蓝紫色。急流冲刷带给岩壁光滑又具有流动的质感，僵硬的岩石本身似乎突然有了生命。

谷内最戏剧化的就是光柱，上羚羊谷采光较好，常能在正午时分看见很多光柱。谷内沙尘弥漫，为每道光柱都披上更多神秘色彩，如果不是因为游人过于熙熙攘攘破坏了宁静，我真要怀疑这是否就是通往天堂的大门。偶尔有人会捧起一把沙子洒向空中，顿时光柱变得更如梦似幻。偶尔会看见吹入谷内的虬枝卡在岩石间，给你一种无可名状的宁静和沧桑。

导游还会玩另一个小trick，就是把沙子洒在岩壁上，让他们如同瀑布般流泻而下，让我时不时想起桌上的沙漏。

看完上羚羊谷已过吃饭时间，匆匆在附近找了家自助餐厅满足食欲又奔回来继续参观下羚羊谷。比起上羚羊谷，这里略显萧条，不过及其厌倦人潮的我们更喜欢这里的自由。下羚羊谷门票$20/人，一般参观在1-2小时，不过你可以要求延时到四小时，他们会发你一张摄影证。

上图就是下羚羊谷的入口处，红色大地上的一条豁口，周围砂岩被雨水冲刷得浑圆。很难想象这样平淡无奇的表面蕴藏着奇幻的景色。这里不配导游，你可以让想象里无边无际的徜徉。山谷非常狭窄，很多地方都有梯子供上下攀爬，有些地方则需要侧身从夹缝中挤过或爬过。虽然不再有人群的拥挤，不过狭小的地缝很难有足够的地方施展三脚架，照旧又是一通乱扭，拗尽姿势寻找最好的拍摄角度。到后来没地方支脚架了只好调整ISO一顿乱拍了，索幸在这里得到了几张不错的片子。从金色到橙色到粉色，光线的流动在长时曝光后产生的色迁移似乎比现场感更强，那种夸张的表现力满足了我对羚羊谷的期待。感叹上帝真是优待美国啊，赠与了如此优渥的自然资源。

我们从2点半进入谷内，一直到6点才出谷，早已过了人家的关门时间。好在半途中碰到两个日本客人的随行导游，Navajo族小伙子Jai。他看上去大概才16岁，对亚洲女孩好像特别偏好，像个大孩子一样开心的伴着我们走了后半程。沿途回答了我们很多问题，例如下图岩壁上那些像麻子一样密布的疙瘩，是洪水夹带石块席卷山谷留下的。快速的水流将石块砸向岩壁，有时候砸出小坑，慢慢被流水捂平；更多的则是被嵌在岩壁中经过风水的洗礼形成水痘一样的疙瘩。